陽光 空氣 水

Dedicated to my since-born friend - Dora Ku, RIP @ 17/10/08, aged 21.

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我連個模模糊糊的印象都沒有耶。
廢話，誰記得自己一歲的時候做過甚麼事了，
更何況會有人期待一個剛出生個把月的嬰孩記得嗎？

一九八六年四月十三日 我出生
一九八七年四月二十三日 妳出生
曾經我們因為這個剛好差個一年又十天生日的小默契而開心了好幾年。
長大後雖然明白不是甚麼默契只是巧合，但溫暖感不變。

這不是甚麼纏綿悱惻青梅竹馬淒美動人的愛情小說的開頭。
只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的記憶有了妳，妳的記憶有了我，同時開始在彼此的童年裡占了好一大塊。
我相信到即便是現在，妳我仍然在心裡留了一個最特別且已屬名的位置給彼此。

一夜過去了。
禮拜五晚上我哥在線上第一時間跟我講了妳出車禍的消息，說是妳哥講的。
「蛤？」「真的假的？」「不會吧！」
『我正準備去立德家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等我消息』
『立德說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
「拜託，不要開這種玩笑耶…」
『嗯，我打電話給妳』
「如果是假的揍他！」
『嗯，他媽的要是顧肥騙我就死定了』

兩個小時後，在世界的另一端、距離台灣飛行距離一萬公里之遙的我，
收到了我哥打來證實的電話。
其實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
妳是他太重要太重要的小妹，立德哥再愛開玩笑也不會拿妳的性命來開玩笑。
掛了電話、窩在床上，越想腸胃越搞怪，痛得不得了。
半小時內起床吐了兩次，把媽媽也吵醒了。
吐完還是斷斷續續的痛了幾天，胃跟我鬧脾氣，除了稀飯甚麼都不接受。
難道這就是所謂氣急攻心肝膽俱裂的感覺嗎？　心理影響生理的活生生例子嗎？
很好啊，在我人生中數不清的「第一次」當中，妳又佔領了一個。

從我有印象以來，總是聽到大人耳提命面說不可以讓妳摔著，出門要好好護著妳。
我知道妳是特別的，但也知道妳並不喜歡這種特別。
不喜歡因著與生俱來的狀況認為自己比別人弱，妳不覺得自己比平常人欠缺了甚麼。
妳看妳，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禁撞不禁摔卻從小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這次翻車是吧，我真不敢想像你骨頭會碎成甚麼樣，妳就等我上去打妳屁股！

說實話，就算我想像過任何人會比我早一步先走，我也從來沒想過第一個走的居然會是妳。
我雖然理智上知道妳真的走了，但始終沒有實感。
說實話，我還是覺得這是假消息、是我在作夢吧？
妳走了，但我的日子卻還是要過下去。一個沒有妳的世界，多討厭阿。

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總是我們在教會團團轉的景象，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妳就這樣走了以後誰來跟我一起回憶這些呢？
隨著年齡的加添，我們從育嬰室一起娃娃哭到日光會助道會小詩班玩遊戲做勞作背主禱文演羊咩咩；
教會上上下下的亂跑、甚至開拓邊疆到隔壁的文字中心。
聖餐主日後上大堂幫忙收杯後，回到小房間裡喝沒有祝福過的葡萄汁；
那也許是唯一一次哩哩落落的兒童手鐘隊；
在地下室裡面玩躲貓貓、關掉燈完黑暗躲貓貓；
在會議室把桌子椅子弄得一團亂的鬼屋迷宮；
在停車場玩數字球、羽毛球、躲避球、紅綠燈、木頭人、老鷹抓小雞；
還有從混凝土上的斜坡滑下來把無以計數的絲襪給弄破。
每年的教會郊遊、每年的退休會、每年的暑期聖經學校、每年的聖誕晚會、每個周末的見面…
一起洗澡一起吃同一碗飯喝同一杯水穿同樣的衣服，
以及其他許許多多族繁不及備載的回憶們。
我們小時候在大堂鋼琴下藏的那一小把薰衣草，不知道是從哪個婚禮上留下來的，
就那樣放在那裡放了七八年以上，只有我們兩知道，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呢呵呵。

妳就這樣走了，這麼捨得，怎麼捨得。
捨不得的吧妳。
妳是一個從小就好甜好溫柔很貼心也活潑開朗的陽光小女孩。
感謝主，長大後妳的個性仍舊沒變。我們的感情也沒變。
即便後來出國後聯絡變少，但每次回去相處談心毫無一絲隔閡。
在這個世界裡是多麼難能可貴。
我想我永遠無法習慣。
跟妳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當中，我有幸成為跟妳相處最長最久最了解的那個人。

沒有人能了解的痛，
在我心上那個標明著「顧愛德／小心觸碰，易碎／紫／小不點」的那個圈圈內向下牢牢扎根。

恭喜妳，息了世上勞苦，做完了該做的；
妳已用自己的生命歸榮耀給上帝把拔，也是時候該回家去了。
我們都很幸福，因為我們都有我們很愛，也很愛我們的家人朋友。
更因為我們有彼此。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趕回去見妳最後一面，
對不起，其實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跟妳說…
之前說好年底見的，妳怎麼不等我呢…
二十一年雖然不夠長，但是有妳真好。

感謝神，讓我到目前為止二十二年的人生當中，妳存在了二十一年，而且還會繼續下去。
感謝神，讓妳到二零零八年十月十七日為止的二十一年又五個月的人生當中，
充滿了高低起伏、酸甜苦辣、快樂歡笑憂傷淚水無一不缺，讓妳空空的來滿滿的回去。
感謝神，讓妳成為祝福的管道使得好多的人因著妳受到父神的愛和恩典。

感謝神，因著祂我們以後一定能夠再相見。

我愛妳，很愛妳喔